知识青年到农村去,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,很有必要”。1969年3月的一天,天空飘着毛毛细雨,顺龙乡虎皮寨村,迎来了首批成都市的“知识青年”。当年十九岁的黄怀林就在其中。
说起黄怀林,虎皮寨村二组现年七十一周岁的刘文成大爷有说不完的话题。
刚来时,黄怀林被分配到住房相对宽敞的肖泽培家,半年之后,生产队修了专门的“知青点”,也就是在生产队的“工棚”中留下一间屋专供知青居住,黄怀林就搬到了那里。刘文成生于1948年,且是虎皮寨村唯一丹棱中学六四级毕业的初中生,在当时当地,他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,“四大名著”看了几遍,随便都能讲出其中的故事,周围的许多同年伙伴都愿意与他一起玩耍,听他讲故事,黄怀林是最喜欢的。渐渐地刘文成成了黄怀林最谈得来的好朋友,共同语言越来越多,是因为知识结构的原因吧。
黄怀林从小就喜欢习武健身,空闲时间也与虎皮寨村的小伙伴们一起“翻筋斗”,可没有一个能赢得了黄怀林。生性本就不爱好动的刘文成,有一天被黄怀林挑战,刘文成也不服输,就与他在地上摔了几个回合,最后,刘文成把黄怀林按倒在地。黄怀林说了一句“你的臂力好大啊!”对于刘文成来讲,当初认为真的赢了黄怀林,现在回想起来,其实黄怀林没有下狠手,刘文成说:虽然黄怀林倒下了,但他的脚是呈弯曲状的,只要他来一个“兔儿双蹬腿!”不晓得要把我摔好远,而且说不定还要受内伤,他会用巧劲,而我只会用蛮劲。从此以后,黄怀林与刘文成更加投得来。黄怀林搬到“工棚”知青点去住之后,每逢轮到刘文成去守“工棚”,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题,兴趣来了的时候,龙门阵要摆到大天亮;在第三年的时候,有一天晚上半夜三更的,刘文成听到门外黄怀林的喊叫声,说要来搭铺,二话没说,刘文成就让他进屋,原来是邻村同为“知青”身份的女朋友来了,知青点上只有一间床,他把床让给了女朋友睡。
刘文成说,黄怀林是一个老实本分、朴素之人,针头麻线之类的都会一点,穿的衣服破了,都会自己动手补,虽然补得不是很好,但却洗得很干净,他对人礼貌,尊老爱幼,白天做农活,虚心好学,当地的老农民总要让着他,尽量让他做些轻巧的农活。几年下来,他与虎皮寨村的百姓结下了深厚的友谊。其他生产队的个别知青有点调皮,三五个人伙在一起的时候,就喜欢惹事生非,甚至打架斗殴,偷鸡摸狗的事也干得出来。他们主动找上门来,要黄怀林参与其中,想利用他身上所学的功夫,可黄怀林从不参与,他说:习武先习德,师傅早有所授,这是其一;其二是我的家境比较贫寒,也没有背景,父辈教育我不能“出格”。说实话,三五个人根本不是黄怀林的对手,正因为如此,刘文成腰间栓的那根印有“八一”字样的军用皮带,早已被几个调皮匠知青盯上,喜欢得垂涎三尺,只因他俩的关系好才没这被抢去。
三年之后,黄怀林被招工回成都上班去了,走的时候,大家都恋恋不舍。回城之后,脑海里总是浮现虎皮寨的山和水、虎皮寨的人和事,虎皮寨的一草一木。每年黄怀林总要抽空返回虎皮寨村,买点糖食果品之类,送给要好的当地村民和长辈,为了次日能赶回成都上班,来到虎皮寨的当天晚上,还要与刘文成一道打着火把挨家挨户地送……可以想象,计划经济时期,一个“月母子(坐月子的产妇)”才有两斤白糖票的年代,当地的村民一户就能拿到黄怀林送来的一斤白糖,那是何等的高兴。
有一次黄怀林的单位组织职工上峨眉山度假,去了之后他才感觉还不如虎皮寨安逸。后来的几次出游,只要路过眉山或丹棱,他就中途下车,一个人独自来到虎皮寨,与好朋友一起度过那愉快的时间,休假结束,他才返回成都。
退休之后,黄怀林在成都闹市区感觉越来越难受,晚上总是被都市的噪音扰来睡不着,不得已,他专门购买了游泳用的耳塞塞着自己的耳朵,方能勉强睡到天亮,黄怀林的爱人(当年让床而睡的女友)在成都总是咳嗽,喉咙不舒服,也找不出什么原因。
有一年夏天,他到虎皮寨村发现村民杨佐良的“看山棚”空闲着,他就提出要到“看山棚”居住,杨佐良满口答应。住下的当天晚上,他没有用耳塞,就睡了一个好觉,后来他干脆把爱人叫上一起来虎皮寨住,不知不觉中,爱人的咳嗽病消失了,夫妻俩心情非常舒服,几个月之后返回成都,就这样过了几年的“候鸟生活”。
2015年,黄怀林与刘文成谈起想在虎皮寨长期居住、慢慢养老的想法,但“看山棚”有点不如意时,刘文成说,我家的老房子空的多,随便打整两间出来,你来住就行了。就这样,当年黄怀林夫妻俩就在刘文成的老家住了下来,如今都是第四个年头了,每年居住的时间都在五六个月以上,用黄怀林自己的话说这叫“闹市挣钱,静处养身”,虎皮寨村空气好,人情好,清静。
黄怀林的独生女儿在成都飞机公司上班,早已成家立业,每年暑假都要领着爱人,带上孩子一起来到虎皮寨,看望父母,看望父母的朋友……